深夜十點半,林夏揉著發僵的后頸關掉電腦。屏幕藍光在她眼下投出青黑的陰影,鍵盤邊的咖啡杯已經見底——這是她連續加班的第15天。電梯里刷到小區新開的“氧療空間”廣告,標語寫著:“給細胞充個電,明天再拼也不怕”。她鬼使神差地按下了預約鍵。
走進氧療空間,暖木色的艙體像顆被擦亮的膠囊。艙壁帶著溫度,天花板投著柔和的光暈,耳邊是類似雨聲的白噪音,一下就把外界的喧囂隔絕了。她戴上醫用硅膠面罩,氧氣順著呼吸鉆進鼻腔——沒有壓迫感,倒像在海邊深吸了一口氣。
艙內壓力緩緩爬升,從1.0到1.3個大氣壓,用了不到5分鐘。這時她忽然注意到,原本發緊的肩頸慢慢松快了,太陽穴的脹痛像被一只溫熱的手輕輕揉開。工作人員說,很多人第一次來會睡著——不是昏睡,是身體在高壓氧環境里自動切換模式:交感神經松下來,副交感神經接手,細胞們終于能喘口氣。
都市人的”累“,總帶著點”電量告急“的無力感。熬夜、加班、擠地鐵,細胞像被過度使用的手機電池,明明耗電快,充得卻慢。微高壓氧艙不提供特效藥,只是造了個溫柔的”充電站“:1.3個大氣壓的壓力,30%左右的氧氣濃度,像給疲憊的身體遞上一杯溫水——不猛灌,卻剛好潤到最干渴的地方。
離開艙體時,林夏看了眼手機:凌晨一點十七分。但她知道,明天早上的鬧鐘響起時,自己不會像從前那樣掙扎著爬起來,而是會帶著細胞里那點剛充上電的輕盈,推開新一天的門。
在這個連呼吸都被焦慮裹挾的時代,能為一杯細胞咖啡留半小時,已經是最珍貴的自我和解。